“亲爱主全然的可爱,向我发温柔慈音,安慰我受创的心灵,喜悦我是他的人。我不再忧愁与彷徨,我不再痛苦失丧,因我知他爱我到底,他的爱永不止息!
“亲爱主全然的可爱,吸引我快跑跟随。进入那爱的筵所,同坐席何等佳美,虽经过心灵的黑夜,虽经过流泪之谷,但今天与你面对面,荣美映我恩无限。
“亲爱主全然的可爱,请听我向你歌吟,我生命和你相联,爱情火焰不熄灭。也许明天还有风霜,也许前途不平坦,只要你与我不分离,苦中有乐心甘甜。”
我独自坐在神学院安静的课室中,眺望窗外蔚蓝的天及青葱的草坪,情不自禁地唱起自己所写的这首诗歌。闭上双眼,任凭感恩的泪水尽情地流淌出来。十五年的天路旅程一幕又一幕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我想起了诗篇的两节经文:“我心里涌出美辞。我论到我为王做的事,我的舌头是快手笔。”(诗篇45:1)“凡敬畏神的人,你们都来听,我要述说他为我所行的事。”(诗篇45:16)
一、另有一个心志
1988年9月当主耶稣把我这个在旷野行己路的小羊带回到天父温暖的怀抱中后,神的爱犹如潮水一般涌进了我的心。“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约1:4)。耶稣基督的真光,驱散了淤积在我心中的沉重阴霾,我的整个生命沉浸在甘甜喜乐之源中。在圣灵奇妙的更新下,我离开了原来为自己所立的人生追求方向,开始另有一个心志——要专心跟从主耶稣。
在晨曦的日晖中,我俯伏在主的脚前,求他使我心里的力量刚强起来,以至能够抵御这个世界中种种情乱意迷的试探和引诱。
当时的中国国门已经打开。年轻的我在银行这一个优裕的工作环境里,耳闻目睹的是周围人们对各种新奇生活的追求。多少次,我拒绝了去歌舞厅的邀请;多少次,我无视异性热烈挑逗的目光。工作的间隙中,同事们翻看那些光怪陆离的杂志、书籍,我则打开圣经,轻声诵读:“少年人用什么洁净他的行为呢?是要遵行你的话……我将你的话藏在心里,免得我得罪你。”(诗篇119:9)
这样一来,团支部书记找我去谈话了:“你是一个很有政治前途的团干,为什么上教堂读圣经?”
我很坚定地回答她说:“因为我已经是一名基督徒了。”不记得她还对我讲了些什么类似警告的话,只觉得心中十分平安,好像听见主在对我说:“在人面前认我的,我在我父的面前也必认他。”
一天,我收到一封信。原来是我曾经参加学习的一间文学院,寄给我相关的表格,准备把我的作品以及我本人编入“中国文学人才辞典”中。几次要拿起笔准备填写,但又似乎觉得没有力气动笔,我的虚荣心在告诉自己,文学才是你苦苦追求的目标,不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
终于,我在祷告中得到了释放,主再一次坚定了我的心志,作家诗人的荣誉不再是我追求的方向,我应当跟随主从世界中分别出来,在主里面过清心的生活,将来用手中的这支笔去传扬、见证主永远的荣耀。
1989年1月20日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虽然是那么一个普通的浴缸,虽然时属隆冬季节,但我和姐姐同时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浸礼,二位忠心的老仆人为我们姐妹俩施洗。记得那位为主的名曾在文革中坐过15年监的老伯伯为我的祷告就是:“主啊,求你使这位年轻的姊妹永远坚守她对你的心志,在任何环境下都不后退,都不回头。”
感谢主,垂听了这位老仆人为我的代祷,从那时起,我就更加坚定了永远信靠主的心志。
二、不是凭自己
每当我读到哥林多后书三章4-5节的经文时,心中总是万千感慨:“我们因基督所以在神面前才有这样的信心。并不是我们凭自己能承担什么事,我们所能承担的,乃是出于神。”
我信主,正如主说的“不是你们拣选了我,乃是我拣选了你们”。当我在主大爱的激励下,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完全跟随他,踏上事奉传道的道路的时候,神使我深深体会到走耶稣基督十字架窄路也不是凭自己,乃是出于神的恩召,乃是出于神的信实大能的作为!
1989年11月,主感动我和弟兄姊妹兴起了一个新的家庭聚会。信主才一年的我,担起了带领聚会的责任。
神借着这些中老年的弟兄姊妹,来培养我的爱心。曾经是十分娇养的我,如今可以为年老的姊妹洗脚,可以为病人端水送药,我真实地感受到这是在服事主,心中有满溢的喜乐。不但如此,当我和弟兄姊妹到乡村简陋的农家去传福音的时候,当我走进各大医院的病房将主的救恩带给那些痛苦心灵的时候,我亲自看到了神的作为和能力:就是绝望者重获生命的喜乐平安。本地的家庭教会从一、二处,发展到十多处……
我对神是何等感恩!四年多的时间,我品尝了属灵生命的甘甜与满足,也经历了顺服、付代价和信心的操练。尽管自己在主里面感到活得很充实、很丰富,然而家人、同事、亲戚朋友对我如此献身在信仰中,认为很不可思议。
“你看四年过去了,你都干了些什么?除了你的主以外,你什么都不要了,你将来到底打算做什么?”这是爸爸常常对我的指责。有一次我的一位领导高升后看见我,用不无失望的语气对我讲:“小诺啊,为什么不去拿个文凭呢?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从做出纳到做秘书,现在又要去做出纳吗?不要因耶稣自毁前程啊!”我的朋友见我的人生观、追求方向与他们越来越不相同,渐渐地也不来往了。
在这些压力下面,我还能撑一撑;最受不了的是在教会中,原本是令我那么尊敬的属灵长者在我软弱的时候,不但没能安慰我,甚至给我更大的否定、批评,我的心真的在主面前破碎了。我陷入了很大的挣扎中,也许这些年的追求都是枉费了时间?也许是自己在凭血气事奉?我想到神那里去找答案,但又不敢,因为害怕神也是那么严厉的面容,害怕他也对我说:“你走错了,你违背了神的旨意,你以乌撒的手事奉了,所献上的是凡火。”
于是,我有一个星期都不祷告了,我想以此来逃避神,再渐渐地远离他。可是在一天清晨的睡梦中,一个很清楚的场景出现了,我看见自己泪流满面地大声赞美主,在高歌哈利路亚!我不想睁开眼,在心灵中呼求主说:“主耶稣啊,求你赐我一句话,使我确知你没有离开我。”立刻有一个强有力的回应在我里面:“主既然爱世间属自己的人,就爱他们到底”。(约13:1)听了这话,我没有任何犹疑,从床上起来,再一次屈身俯伏在主面前,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但最终只化作一句:“主啊,我愿意顺服你。”
到了1992年9月,神感动我要出来全职事奉。但是放弃银行的工作并非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我决定迫切地为此事禁食祷告。
当禁食祷告到第三天的时候,在早上灵修时我听见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对我说:“去看马太福音十九章29节。”我翻开一看,见上面写的是:“凡为我的名撇下房屋,或是弟兄、姊妹、父亲、母亲、儿女、田地的,必要得着百倍,并且承受永生。”读完,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神啊,这不是出于我自己,你这神圣的呼召为何临到我这样一个不配的软弱的人身上呢?我感谢你,主啊,我愿把自己交在你手里,求你洁净、求你陶造,求你使用。”
慈爱奇妙的主不但收纳了我的这些心声,而且也向我显出了他呼召我的印证,那就是让我年迈的父母比较安然地接受我的决定。特别是我的父亲,在那时候,圣灵感动他和我一起去参加聚会,这一份安慰与支持我知道是从主来的。
1992年底,银行正式批准了我的辞职申请。当神把我带到有需要的人群中间,向农民、工人、知识份子、共产党的干部、军人、商人、各阶层的人们传福音的时候,当我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要去讲道的时候,或是乘坐在拥挤不堪的列车车厢向周围旅客发单张的时候,或是在警察要对我装满圣经的皮箱进行检查的时候,我都深切地感受到了主的同在。
申命记三十二章中摩西有一段很优美的歌,其中使我内心深受感动的就是这两句:“耶和华遇见他在旷野、荒凉野兽吼叫之地,就环绕他,看顾他,保护他如同保护眼中的瞳人。又如鹰搅动巢窝,在雏鹰以上两翅扇展,接取雏鹰,背在两翼之上。”(申32:10-11)神就是这般地来训练我。在这条信心之路上,我越来越明白神要我在生命的最深处,学会谦卑、信靠。“不是凭自己,不是凭自己”,我常常这样告诫自己,是神的力量在支持着我走每一步,是他的护卫与眷顾令我安然行路。我真心向神歌唱说:“我是无有你是万有,我愿长受此教。”
回想主使用我在他的福音工场上工作的每一站,就格外感恩。特别是1995年8月,去广东某中学向一批从全国各地招来的中学老师传福音的经历,更令我惊叹圣灵的大能,神对中国知识份子人心的预备。那时正是所谓“孔雀东南飞”的高潮,为了有更优裕的生活环境,大陆内地的知识分子纷纷涌向中国南方改革开放非常迅速的省市,以选择广东省最多。这些来到广东的中学老师们,虽然得到了高工资,宽敞的住房,但超负荷的工作压力,异地他乡的孤单,人际关系的淡漠,已令他们身心灵疲乏不堪。这些“南飞的孔雀”正是主耶稣所说的“劳苦担重担的人”。有十天的时间,我在他们中间向他们传扬主耶稣救恩的真理。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有十多位老师、教工愿意接受主,我是在她们的歌声中离去的。至今我仍很难忘记几位老师噙着深情的泪水放声而歌的样子:“……你的爱曾拯救多少人,你的爱曾激励我们去生活……在这广阔的大地上,谁不感谢赞美你?”
是的,亲爱的神啊,感谢赞美你,因为你使卑贱、低微的生命可以真实经历到你无限丰富的慈爱;是的,主耶稣啊,能够承担起你福音的使命和职分,我感到何等的蒙恩!因为做基督的使者,必须是出于神的拣选,行在他的引导中,这等人生有着无上的价值和丰盛的意义,对此,我只有向神献上感恩的心。
三、见到彩虹的日子
在了无声息、处处一片沉寂、灰蒙蒙的大地上,挪亚在拯救他和他全家人脱离洪水之灭的神面前,屈身敬拜、感恩、献祭。于是,神再次向他彰显了那信实之约:只见密云布散的空中出现了一道奇妙的色彩,这是神的应许,代表着神向人施恩、赐福的彩虹。在那璀璨绚丽的七彩之光中,挪亚看到了神带给已因罪恶衰竭的万物复苏的希望,看到了生命更新的时刻已经来到!
我从来没想到创世记第九章的记载,会对我的生命有那么直接、深远的影响。虽然挪亚见到彩虹的日子离我是那么久远,但那位宇宙全能的创造主,竟然也用彩虹之约鼓励、扶持我,向我绽露他笑脸的帮助以及极其丰盛的恩惠,使我这个在天路上常感疲乏的少年人从新得力,可以见证他的爱历久常新的真义。我将永远珍藏那见到彩虹的日子……
那是1993年的9月,我离开了家乡,一个人在远方学习事奉。有一段时期,我的灵里很沉闷,尽管参与了当地教会的许多事工,像帮助主的仆人编写、整理培训同工的神学教材,在大型的布道会、培灵会上传福音、讲道,给弟兄姊妹进行系列讲座,但里面的喜乐却不多。为什么呢?原来我还有许多忧虑。的确为主做大量的属灵工作并不意味着你自己对神百分之百地有信心,也不代表着自己的灵性达到了一个成熟的阶段。相反,我感到有一些心灵的重担,对不确知的未来产生了一些负面的焦虑。是的,从繁华的城市来到僻静的山村,离开亲人和所熟悉的弟兄姊妹,没有谁可以承诺保障你的生活,还有其他不适应的方面。我知道这是信心的道路,我需要在走这条十字架道路的时候,不断获得从神而来的舍己的力量和信心,使我在活人之地不至羞愧!
记得一个雨后黄昏,我独自走在一条乡村小径上。头一直低垂着,自己一直在听着自己所发出的声声叹息。忽然有“咩咩”的羊叫声,开始我并不在意。但那“咩咩”的叫声越来越强烈,似乎在催促我转移内心的焦虑。我寻声走去,没想到一幅动人的场景出现了:在一条清澈静流的小河旁,一群洁白的小羊被绿柳丛环绕着,正无忧无虑地吃着河边的青青绿草。此刻,有几只羊儿正抬着头朝着我欢叫不停,好像“他们”知道我一定会来似的。我忘情地注视着这一幕。并且,也就在同时,一道雨后彩虹破云而出,彩虹的光是那么鲜亮地射进我的心中。我觉得似乎有人在问我:“孩子,你读懂了这一课吗?”“主啊,求你再次饶恕我对你的小信,感谢你在彩虹中向我说话!”我在心中默默祷告着。
雨点又悄然落下,但我的内心却涌动着阵阵暖流,这是从天父而来的爱与恩典充满在我的生命中,使我放下了堵在心头中的各样缠累。虽然小牧童已牵羊归去,那道天虹也已隐去,风与雨令四周的景致在黄昏中显得幽暗起来,可我觉得自己是和挪亚站在一起,聆听着那永不改变的彩虹之约;也是和大卫同步行过死荫的幽谷,但我并不怕遭害,因为神的杖、神的竿都安慰我。
以后的日子,神让我经历了一定的风风雨雨。在激烈的属灵争战中,在被人误会、攻击时,自己也常陷在软弱、失败的困境,尽管如此,神带领我学习靠主得胜的功课。
有一次我在祷告中清楚地看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吐着舌头张着阴森的大嘴扑向我,但突然一个闪着金光的十字架,如利剑一般从天而降,刺进了它张着的口中。又有一回,有人因为我劝诫她不要做在教会中伤害弟兄姊妹的事情,她就怀恨在心,反过来恐吓、威逼我说要到“三自”、公安局告发我是个家庭教会的传道人,要用这个名义把我抓起来,甚至在一个大集市中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对我大打出手。那时,没有多少人能体会我的感受,眼泪似乎无处可流,主却亲自安慰我。当我委屈地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一个神圣的异象出现了:我看见主被钉在十字架上,他的头深深地垂下。主让我看到的是,他在受苦时候无气无怨,不争竞、不抱怨,接纳一切伤害,这就是十字架羔羊的生命,不是羞辱而是荣耀!我还需要谁来安慰呢?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走与主一同受苦的路呢?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饶恕这无知之人的过犯呢?像我这样一个从小到大在“安乐窝”中成长的人,若不是主耶稣的真实大爱的引导和扶助,在我里面是不会有这样受苦、顺服的生命的,感谢主用他的生命来塑造我。
我非常感恩的就是在这些年间,神将我的姐姐、妈妈、爸爸一个一个带到他面前,成就了我的心愿:至于我和我家,我们必定事奉耶和华。的确,有很多人就是通过这个家相信主的;有很多人就是在这个家中获得了从主而来的安慰,感到温暖和平安。这个蒙恩的家已接待了不知多少位来自四面八方的弟兄姊妹、神的仆人。神也因此格外祝福我年迈的双亲,使他们有健康的体魄,喜乐平安地服事主、服事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压力又来了:“怎么还不找对象结婚?”“信耶稣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是没啥出息了。”我忍耐着,每逢听到这种议论,我的心总会使我想起93年见到的那道彩虹,深信彩虹之上的主是信实的天父。虽然为了事奉主我是付上了一些代价,但想到主的爱、主的恩,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主呼召我时,就让我深信为主的名付代价,必要得着百倍,承受永生。
1997年12月16日,我全天禁食祷告后,主又让我读到哈巴谷书二章三节的经文:“因为这默示有一定的日期,快要应验,并不虚谎;虽然迟延,还要等候,因为必然临到,不再迟延。”透过这经文,神让我相信他的应许,他定会为我受神学训练和个人终生大事铺平道路。果然又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在寻求神的带领之后,我与一位于1997年10月在火车上听见福音而来我家聚会、信主的弟兄相爱了。他是一名有才华的工程师,当他接受了主耶稣作他个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之后,世界观和价值观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2001年9月他被英国剑桥大学计算机系录取为博士生,而我也在主奇妙的指引下,同年被英国一所神学院录取,于2002年2月来英读书。在一次基督教机构举办的大型国语营会上,当我面对着上百名从国内出来的学生、学者做见证的时候,除了述说他的慈爱和信实的大能以外,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在英国的剑桥郡,我过生日的那天,我和未婚夫走在美丽的剑河河畔。他为我唱着“感谢神”这首诗歌作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突然,前方的景致使我欣喜不已。“快看那是什么?”未婚夫抬头望去,顿时也惊呼起来:“彩虹,神的彩虹!”是的,在我们正前方的云空中闪现出两条平行的美丽的彩虹。面对此情此景,我又回想到十年前僻静山村的河畔所见到的彩虹和洁白的小群羊。十年了,我的主啊,今日再见彩虹是你无限恩惠的明证。在你面前,我算什么?你竟如此眷顾我?回顾以往,我丝毫不敢夸口我为主做了什么,在中国家庭教会成百上千的忠心事奉的仆人中,我是最微不足道的小器皿罢了,但神却看上我,这怎不令我感恩,激励我快跑跟随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