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作护士的时候,人家常常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有痛苦?」我往往用自己的知识,甚至更多地用我在教会及圣经中所学到的去安慰他们。但我知道我的说话不能够满足他们,因为我没有给他们一个真正的答案。
在自己经过一次眼科手术之后,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痛苦,总括一句,是锻炼的时光,也是一个认识自己的时候。
眼角膜症使我变得极度的软弱,只是三十二岁我便得面对逐渐的损形,纵使生命不是绝对的漆黑一片,而也将是暗淡无光了。我怎样才可以再成为谭的妻子,三个孩子的好母亲?而最大的孩子才不过五岁哪!
一日,医生告诉我要做角膜移植术,这种手术是专门施于失明的人的,有些慷慨为怀的人将他们的眼角膜捐赠给一些不认识的盲人。
一大串人名单在轮候着,经过了紧张等候的数星期,直至有人捐赠出角膜,终于轮到我啦,丈夫和我从俄亥俄州飞去纽约接受手术。
在家的时候因为要照料孩子们和等待消息,因此没有时间去惧怕,甚至没有时间去想些什么。可是在医院里,在完成了一切常规的检验而获准开刀之后;那一夜我吻别丈夫,道过晚安,我开始想到摆在面前的一切,我惧怕。
就在这当儿,我瞥见桌面上放了一小页纸张。我把它打开来,呈现在我眼前的一段经文竟成为我最大的安慰之泉源。
轮床把我送往手术的时候,我念着那节金句。它使我得到完全的信靠,当我卧在手术床上的 时候,它的应许渗透了我的全部心思:你不要害怕,因为我与你同在不要惊惶,因为我是你的上帝。我必坚固你,我必帮助你,我必用我公义的右手扶持你。(赛四十一10)
「不要害怕」⋯⋯这应许一直与我同在至第二天早上我接受麻醉的时候。
我感到一阵的颤慄,我似乎见到那小小的圆形角膜被移去而代替上一个捐赠的角膜。阴翳消失了我能够清楚地再看见东西,看见宽敞的手术室里在我头顶上许多圈圈的光环,这正是世界上最绮丽的光辉。
「无论谁使我得以复明,都愿上帝祝福他」。我默默地为那不知名的恩人祷告。
手术后,我躺在病床上,双眼绑着绷带,我发觉自己处身在一个陌生的,几乎是可怖的世界里无尽期的黑夜里!而跟着这无尽期的黑夜的便是那连续不断的痛楚!
有一天早上五点钟光景,剧痛到了极点。我想把绑着双眼的绷带扯下来,又想高声呼叫!可是,我终于用祷告代替了这些,我真是从来未曾如此祈祷过。「噢上帝,」我呼喊说,「给我予力量以接受这痛苦。」
突然间,彷彿有了回应,我那黑暗的幽闭的世界被上帝显现的荣光所充满。我感到一种新的平静。接着,我想起使徒保罗说过的话「你们所遇见的试炼无非是人所能受的,上帝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炼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炼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林前十一13)
这期间的痛楚与困苦正是我受到试炼的时光。
我每日朗声重复背诵保罗所说过的应许直至眼部拆线那天,也就是手术后第二十三天。
来医院里看望我的人并不多。在我动手术后,谭便回去返工和照顾儿女们。我的家人和朋友都远在俄亥俄州,但我找到了自己所信赖的,我也找到了接受考验的方法。
我躺卧在那里,想到基督为了爱我们而在十字架上忍受痛苦,我把自己的思想集中到祂和祂所受的痛苦上,我自己的痛苦就变得微不足道,而且简直不能与之所受的痛苦相比了。
我又发现为我同房的病友和其他住院的病人祷告会帮助我忘记自己。
同时,我更发现到记忆的奇妙。虽然我不能用眼睛看见什么,但我的心灵却使我在与丈夫和孩子们或在家中,或在往昔快乐甜美的日子里圣诞节早晨,野餐参加教会诗班歌唱……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重新活现出来。
我真悔恨在学校的时候埋怨老师们要我背诵诗词,现在那些忘了一半的诗句、歌词却充塞了我心中每当一个美丽的回忆小片断升起,它就代替了悲苦的思潮,而使我能够忍受多一些的痛苦。
此外,一些简单的手艺,加上借来一本「会说话的书」,也帮助我打发了不少艰难的光阴。
在这段试炼的时光里,显露出我自己不少的弱点,同时也显示出自己一些从未发现过的能力,我发觉痛苦是能够被情绪与心灵所延展的确定力量控制住,我知道我们各人都会遭遇到不同的痛苦。有些被认为是很大的痛苦,而在另一些人可能看作是小小的不适。无论如何,我学会了不向痛苦屈服。
不久之后,我便回到家里。
几个月后,我又得去纽约接受另一个眼睛的角膜移殖术这一趟,我不再感到如初次的那么紧张与恐惧。虽然疼痛仍是难免的,但毕竟与前次有点分别,在情绪上我能够接受它,而不像初次那样因为害怕反而使疼痛加强。·这次,我对于「为什么」有痛苦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而且全然知道上帝时刻与我同在。
如今,我以感谢的心情去回顾那次完整的经验。我并不过份地把它看作是我灵程生长中最艰苦的试炼---尽管那的确如此,但作为一个使人兴奋的与上帝同在的经验,它给予我生命以新的美丽,加大了它的宽广面,一个具有深度的宽广面。在未去纽约接受第二次手术之前,朋友们大力支持我,我虽知要面对另一次痛苦,但在此之前我已确知上帝,正如我今日认识祂一样。
我万分感谢我双眼能够复明,那不单是因为现在我可以看见,而是因为我能够这么清楚地看见上帝的全部计划,我看到祂怎样利用我的痛苦,我的试炼时光去显示祂自己。对于我和我的家,祂是如此亲切的存在。没有这存在,我们就不能活下去,我们的生活就不可能如此多采多姿,如此奇妙!这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认识祂!